文化与幼儿教育的欧洲视角：走向自然

      文化与幼儿教育是一个很大的题目。要充分地把握这个问题，我们需要总览历史上不同思想的根源和发展，因为正是这些不同的思想导致了欧洲早期教育保育中不同的政策和实践。我选择从孩子与自然这个话题，从这样的角度来阐述解释有着多种文化差异的欧洲在幼儿教育政策和实践上的特别之处。   韦尔多幼儿园的兴起       近年来，在欧洲的一些国家，比如德国和瑞士，有一个新的值得关注的运动：韦尔多幼儿园。韦尔多幼儿园意指树林中的幼儿园或户外幼儿园。韦尔多幼儿园的教育理念来自于北欧国家瑞典、挪威和参照丹麦模式建立的德国韦尔多幼儿园协会。这样的幼儿园目前在欧洲到处可见，比如丹麦，在过去的20年中，大约建立了60个韦尔多幼儿园。       对户外幼儿园应怎样理解呢？正如它字面上表达的那样：早晨15到18个3至5岁的孩子和两个老师出发到郊外，冬季的时候在外面活动3个小时，夏季的时候在外面活动4个小时。有一些幼儿园利用附近的小屋作为恶劣天气时的避所，另外一些幼儿园则甚至连这种可能性也杜绝了。从上述概念变异来的另一种幼儿园称为整合性户外幼儿园，不同群组的儿童同属于一个“常规的”幼儿园，他们轮流去户外呆上一二个月。和孩子们在树林中生活这种做法近来也影响到日托中心。日托中心可以完全建在野外，或者，在某些时候为一些群组提供户外活动。因为在瑞士，对于日托的需求主要是在某些时间，例如星期三群组或星期五群组。当然尿布的使用成为了一个孩子进入组织的年龄界限，过小的孩子将被送到他们的母亲 那里。到了小学阶段，学生们在户外学校活动一周的习惯已经成为一个长期的传统。   孩子需要体验“自然”       大家都知道户外活动的重要性，组织户外活动在欧洲的早期教育中有很长的历史，一个没有运动场地的幼儿园是不可想像的。虽然有很多不同的方式，但户外幼儿园的方法仍然是实现这个目的最根本的办法。几年前开始的游戏场自然化运动就是一例。自然化的运动场是人工建造的小乐园，装饰以小山和草地，水井和石块，灌木丛和沙坑（并非原先就有的，是在地面上挖出来的）。“自然”也表现在很多幼儿园和日托中心的建筑材料和玩具只选取天然的。在某种程度上，“没有人造玩具的幼儿园” 运动就像是早期教育保育中强调“自然”这个运动的表姊妹，有异曲同工之处。不用人造玩具的幼儿园或日托中心禁止所有制造出的玩具，只允许孩子们玩“原始物品”，这些原始物品包括废纸、纸板、卷轴、扣子、绳子和从自然界找到的东西：叶子和树枝、栗子和橡果、石头和贝壳等等。避免所有人造玩具这项活动的一个主要的原因是认为：空架子可以留出更多创造的空间，而事实上过上一小段时间，孩子们已经能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去建造他们自己的玩具，并用这些原始物品创造他们自己的游戏。但我必须说明，任何观察孩子游戏的人都知道，那些预先造好的玩具，经常也能以其他的方式为儿童的游戏服务，往往超出了玩具制造者所设计的功能。舍弃玩具被认为是一个对策，避免在消费型的社会里刺激贪婪的欲望，防止沉溺的倾向。按我的观点，对这点应该打上一个问号。   有关户外活动的其他方面       在现代社会的城市里，我们有更多的原因要将孩子更多地放在与外界有紧密联系的环境中。现代城市的儿童离自然太远了。最近我参观了一个德国汉堡的保育机构，那里举行了一个马铃薯活动，其中包括马铃薯种植、烹饪、创造性的活动、故事讲述和选举马铃薯之王/王后。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孩子们展示，除了麦当劳中的炸薯条外，关于马铃薯还有其他非常丰富的内容。       城市的孩子们缺乏体育训练，他们不知道如何去跑、跳、攀登和保持平衡，这是把运动场重新建造到自然环境中去的原因之一。孩子即使是摔破了膝盖，也比毫无日常生活能力要强。最近我在芬兰看到的完全建在野外的日托中心，也许这样让一些国家的早期教育者非常担心安全问题，但就像刚才说的，芬兰的幼儿教育工作者宁愿冒着让孩子擦破膝盖的危险也要这样做……       过去人们认为，把孩子们放到新鲜的空气中很有必要，特别是那些生活在孤儿院的孩子。但是，如果孩子生活在拥挤的家庭环境里，如果家庭卫生环境很差，那些地方是肺结核和软骨病的温床，就需要我们采取一些应对措施。一份关于瑞士一日托中心的报告中，赞扬了自1916年以来的情况：孩子们很少呆在房子里，而是在花园中玩耍，在阳台上吃饭、睡觉，出去散步，而且仅仅穿凉鞋和小圆帽——整天都沐浴在阳光之中！过去用来识别一个建筑是否日托中心的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一个大的阳台，延伸在房子的整个南面。在这里，婴儿们在小床上进入梦乡——无论是晴天或下雨，即便是冬天雪花飞舞，你也只需把热水瓶放在被子里。   孩子与自然或孩子= 自然       上面我给出的例子看起来好像毫无疑问，在实践中似乎是不证自明。德国韦尔多幼儿园协会对此的表述是：“最基本的教育力量是自然本身。由于无限的空间和时间，孩子们得以发展情感的稳定性，集中注意力的能力，和保持平衡的能力。在与自然的直接的接触中，孩子们体验着对自然的谨慎和尊重。与植物、动物、土地和水的情感和亲密最终演变成在自然中的‘在家’的感觉。”可见，问题不是孩子们是否得益于野外活动。关于自然提供了各种各样的经历和材料帮助儿童发展的说法是非常正确的。读到这样的解释，我脑海里产生的一个问题是：我所持的儿童和孩童期的概念是什么？很明显，孩子非常贴近于自然，自然可以是一个很好的潜在的老师。走向自然，这使韦尔多幼儿园运动变得非常有趣，因为它持续重复地进行着一种探索，这种探索你可以从整个早期教育的历史中进行追溯，它是欧洲早期教育中不同的政策和实践的基础：即儿童的概念和自然的关系。   好的天性和不好的天性       在欧洲大陆早期教育的最初阶段，受到SamualWilderspin（1826）的影响，人们曾经认为托儿所是儿童应该被送去加以约束的地方。托儿所的孩子和穷人们一样通常被看作是野蛮的，与受过教育的上等社会形成对比。这种观点将早期教育的主要目标群体定为穷人的孩子，认为必须把他们从堕入邪恶的危险中拯救出来，让他们适应作为下层工人的命运。在这种观念下，教育是一个神奇的词汇，通过严厉的训练——特别在宗教导向的机构里，去战胜、压制孩子的天性，去教化孩子们。       另外一种看待孩子们的方法与之对应。在福禄贝尔的教育学里，孩子们的天性是真正重要的。他认为“孩子的游戏”是基础性的，是主体探索世界和自身的学习途径。简言之：我们可以克服西方传统中认为儿童的天性是“坏的”的态度。但是关于让孩子们以他们自己的方式成长和我们应该多大程度上进行引导，这两者间的冲突一直是很多讨论的基础。       儿童的天性是好的，并把这种状态保持得越久越好？或是应该尽早地进行教化，使他成为成人社会中成功的一员？这可以用两种口号来表达：“让儿童保持儿童的样子（ 尽可能长时间）”与“ 尽可能在儿童年龄幼小时、尽可能早、尽可能多地教育孩子”。那些反对把幼儿园小学化、反对早期读写、反对在幼儿园中学习计算机的人采用第一个口号作为他们的旗帜。他们经常表现出对过度强调智力的反对。你会发现他们是游戏权利的有力捍卫者，认为社会学习和情感智商比过早学习ABC更为重要。而另一种观点，例如在当前的德国，由于在国际学生评估中德国15岁的学生显示出的语言、数学和自然科学方面的学业成绩不佳，他们主张改进3岁儿童的语言测验和阅读项目，让儿童在幼儿园中把英语作为第二语言来学习，并且让他们参加特别的活动来增加他们对于自然科学的兴趣。   拉丁和日耳曼传统       “让儿童保持儿童的样子”，这个观点你可以从欧洲特别是“日耳曼”国家中发现。在“拉丁”国家，即有拉丁文化背景的国家，比如意大利、法国和西班牙，从来没有强烈地强调自然化的观点，文化和文明更加重要。因此在法国的幼儿园常常被看作并被组织成学前学校，3岁时就开始了。法国的父母们也确实把他们的孩子送到那里，没有什么问题。也许，代表了意大利的瑞吉欧教学法在全世界如此流行的原因是因为：那里的学习覆盖着一层厚重的艺术氛围。艺术是较情感化的，比数字和字符更加贴近于自然。       然而，德国的幼儿园，从来就不是而且可能永远也不会成为学前学校。它们是花园！是让孩子们按照他们自己的节奏去发展，让他们通过游戏来学习。然而，即便如此，仍然有些父母不愿意把他们的孩子送去。       所以无论你什么时候去看欧洲的早期教育，一定要了解其背景。一个国家日托中心的组织方式可以给你提供很好的线索。“让儿童保持儿童的样子”非常好地符合了孩子们应该和他们的母亲呆在家里的观点。在德国、瑞士和奥地利这样的国家中，你找不到一个全面的完善的日托系统。对学前学校给予重视的法国建立了完善的系统，以帮助有工作的母亲，但它仍然是建立在各种各样的看护系统的基础上的，比如让家庭雇人照顾孩子，或把孩子交给一个家庭日托中心，或很多家庭一起雇教师，组织一个他们自己的小日托中心。孩子大一点时，开始进入学前学校，看护的问题也解决了。因为孩子们可以在上课前就来，并且在午饭时间和课后时间也可以逗留。保育在这时相对于学习居于次要的地位。如果你来看英国，你会发现两种观点都存在：布莱尔政府给早期教育保育拨款，但只是为了有效地让儿童在入小学时有一个更好的开端。       在这个问题上将两种观点结合得最好的是北欧国家。他们的家庭政策允许母亲在家里照顾孩子直到他们3岁，在学前教育机构中把保育和教育也结合起来，有时候完全户外活动，但总是遵循某种课程思想。走向自然，融入自然，已经成为欧洲各国幼儿教育的新的趋势。   （ 由华东师范大学学前教育系2002级博士研究生王峥翻译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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