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幼儿园校车闷死一名男童 家长疑孩子遭体罚

昨天下午，东莞大井头市场旁边的“爱心 幼儿园 ”。在车上闷死的小孩就是在这一家 幼儿园 上课。

小孩就是在这一辆车上被闷死的。

昨天上午，东莞殡仪馆。 孩子 父母站在太平间外不忍去看儿子的尸体。

母子俩的合照。

　　■逝者小档案

　　◎姓名：邱晨阳

　　◎小名：阳阳

　　◎籍贯：黑龙江鸡溪市人

　　◎身高：90厘米

　　◎体重：13公斤

　　孩童闷死在校车的悲剧，又一次在东莞大朗镇重演。前日，在大朗镇大井头市场附近的一家无牌无证的 幼儿园 上小班的阳阳被活活闷死在 幼儿园 用于接送 孩子 的金杯面包车上。死者的家属怀疑，两岁半的阳阳因没有买到爱吃的包子上车后一直哭闹，而遭到 园长 与一名接送老师的体罚，他们并没有将阳阳带下玻璃封闭而又加了黑膜的面包车， 孩子 在车上从上午8点30分一直呆到下午3点多才被发现，3点48分送到医院时已停止了心跳。据了解，当日东莞的气温在26℃与34℃之间。目前大朗警方已拘留了 园长 和接送老师，扣押了面包车。但对于家属的质疑，警方只表示还在侦查中。

　　“口里还能见到鲜血”

　　昨日上午8点40分，东莞殡仪馆内，广东湛江30岁的王燕妮拿着与儿子阳阳照的大头贴悲痛欲绝，嚎啕大哭：“我可怜的 孩子 啊，怎么说没有了就没有，死得这么惨，我一定要为你讨个公道”。照片上的 孩子 ，阳光灿烂，十分惹人喜爱。“他只有两岁半，虽然很调皮，但人见人爱。他怕生，在外人面前就不爱说话了”。上午9点多，在办完相关手续后，阳阳的十多个家属获准进到殡仪馆内看 孩子 的尸体。记者未能获准同行。

　　在停尸房的门外，记者听到王燕妮等家人的痛哭声一阵一阵。在多人的搀扶下，王燕妮几乎是被拉出了殡仪馆的大门。“我一定要将 孩子 带走”，王燕妮每走几步，就回头欲往停尸房内走去。“ 孩子 还像是活着的”，阳阳的小姨说， 孩子 用粉红色的布包裹着，仅露出个头。“他的眼睛半睁着，嘴唇外的血迹已干涸，但微微掰开下嘴唇，还能见到口内鲜红的血迹，在双脸上也还能见到擦干后的血迹。他的左额头上有块小指头大小的皮已经破了”。在众人的一再劝说和搀扶下，哭得死去活来的王燕妮才走出了殡仪馆的大门，其来自东北的丈夫也在一旁不断地擦拭泪水。

　　 孩子 哭着被送上校车

　　待情绪稳定后，王燕妮说，丈夫邱波在深圳关内一家邮局工作，她自己带着 孩子 ，在大朗大井头妹妹家开的钉珠厂上班。由于要上班，照顾不了 孩子 ，就将两岁半的阳阳送到工厂附近的一家 幼儿园 ， 幼儿园 名叫“爱心 幼儿园 ”。“今年3月1日起就在那儿读了一学期，9月1日后又报名了一学期，学的是小班，包括学杂费、餐费近2000元。以前那期由于 孩子 的外公也在工厂内，每天都是由外公来接送，而这学期，外公回了老家，只好每个月多出50元(一个学期共250元)的校车接送费让校车来接送 孩子 ”。

　　据王燕妮说，9月1日下午她去报名时，当时老师就向她介绍，学校新买了辆金杯面包车用于接送 孩子 上下学，并让她放心好了。“看着外表崭新的面包车，我当时心里很高兴，没想到最后儿子竟然死在面包车里”。校车每天都是8点20分左右准时到家门口来接，到下午5点10分左右就会将 孩子 送到家门口。“面包车的窗户是全封闭的，玻璃上还贴有黑色保护膜，连多少座位的，我都不是太清楚”，王燕妮说，前日早上8点05分，她将阳阳叫起床，在8点15分左右就来到了楼下。“当时他嚷着要买包子吃，可找了附近几家早餐店都没有找到包子卖，这时校车过来了，我怕让老师久等，就拉着因为吃不到包子已经大哭着的阳阳往车上送，也不知道 孩子 是坐在车里的第几排，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上车后也是哭着的”。

　　未能按时回到家里

　　王燕妮送完 孩子 后，根本没有想到发生如此惨剧。“由于 孩子 已经在这个学校读了一学期，已经习惯了这边的老师和同学。平时也没有听到 孩子 反映学校老师坏的情况”。前日下午5点10分，在平时 孩子 被送回来的时间，王燕妮没有接到 孩子 ，等到了下午5点20分，还没有见到 孩子 被送回来。

　　心里存着会不会校车在路上发生了故障想法的王燕妮，怀着忐忑的心来到家门口的水果店里为 孩子 买水果。可刚到店门口，就远远地望见，早上来接 孩子 上车的学校老师一个人打着摩的往她家门口赶来。没有见到校车，更没有见到阳阳，王燕妮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迎了上去。“我 孩子 呢”，王燕妮连问数声，女老师不回答，只是催着她上摩托车，说是去医院。“去医院做什么？”王燕妮又连问了几声，此时她已预感到 孩子 出了什么事情。“女老师只是说 孩子 在医院，一点小事”。怀着不安的心，王燕妮直奔医院，但去的并不是普通病房，而是抢救室。

　　 园长 下跪说对不起

　　王燕妮推开抢救室的大门，看到了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还有医生护士，一旁则站着 园长 、 园长 的姐姐。“30岁左右的 园长 是个男的，也是开面包车接送 孩子 的司机，他一见到我，就跪在我面前说，大姐对不起啊，我们忘记把 孩子 从面包车上带下来，酿成悲剧”。王燕妮赶紧双手推开男子，往人群身后的病床上小跑过去。“ 孩子 光着全身，我还以为他只是小伤，朝他的心脏按了几下，不见任何反应”。此时更加着急的王燕妮连续按了几下，阳阳仍是没有任何动静。王燕妮当时就昏厥过去。

　　据与王燕妮同时到医院的阳阳小姨说，她们在病床上看到阳阳全身浮肿着，尤其是肚子涨着。双脚紫红，脚板和手指多已发黑，半睁的眼睛里还流着泪水。阳阳的嘴唇边还流着血迹。“医院的医生告诉我们， 孩子 送来时，阳阳的双手还在胸前半举着，双拳紧握，送来医院后，花了好长时间才将他的手掰开放平稳。医生还说送来医院时， 孩子 估计已经死了两三个小时，停止了心跳，抢救不了”。昨日记者从大朗医院在当日16点20分下的死亡通知书上看到， 孩子 的送院时间是15时48分，在16时初步诊断为窒息、中暑、心脏心跳停止。

　　车上呆了七个多小时

　　王燕妮、 幼儿园 园长 、接送老师等一干人随后在当日晚上6点40多，被带到大朗保安墟派出所，一直做笔录到晚上10点多。“派出所内，我碰到了 园长 的姐姐，她说，在下午3点40多，开始送第一批 孩子 回家时，他弟弟开车门时发现有个 孩子 还在车里，于是赶紧打电话给自己，随后就送去了医院”，阳阳的小姨说， 园长 的姐姐还说，发生这样的事情，应该是老师忘记将 孩子 带下车了。“她还说我小 孩子 太小了，没有自制力”，王燕妮在失去唯一的 孩子 之后，声嘶力竭地说：“没有自制力，就不带下车吗？这么残忍地让我 孩子 走了，我一定要为他讨个说法”。

　　阳阳所在的爱心 幼儿园 位于大朗大井头市场旁边，是一栋三层楼的建筑，一楼为店面，二、三楼就是 幼儿园 的教室。 幼儿园 大门紧锁着，连一块招牌都没有，在 幼儿园 唯一的通到铁门处的墙壁上，用粉笔写着“爱心 幼儿园 ”。“还爱心呢，都变成了黑心”。据 幼儿园 所在楼房的房东说，在两年前，他将二、三楼租给他人做 幼儿园 教室用。“有多少学生和老师并不是太清楚”。 幼儿园 底下的店铺主说，市场周围的小孩都往这个 幼儿园 送，有近百名学生，老师则不到10人，就住在 幼儿园 的后面。记者找到老师住处时，两个房间也是大门外锁着。据邻居说，从晚上起就不见有老师来此，而校车则就停靠在住宿楼的楼下。“只有晚上才停在这里，白天就停靠在 幼儿园 门口附近”。一位修理自行车的店主指着门前的空地说，面包车白天接完 孩子 后就停靠这里。记者看到停靠处是块四十来平米的空地，四周并无树阴。

　　根据安排今日尸检

　　“我 孩子 脾气很倔，上车时候他一直是大哭着，我家到学校只有不到十分钟车程，怎么可能是老师忘记将 孩子 带下车呢？肯定是他们见我 孩子 一直哭闹着，体罚他，不让他下车，从上午8点30分一直呆在玻璃封闭而又有黑膜的面包车内”，王燕妮说。在大朗保安墟派出所的停车场内，王燕妮一见到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就说，就是那辆车要走了 孩子 的命。记者看到该白色的面包车并无任何校车的标志，由于窗户上有黑膜，记者未能探知车内有多少座位。据在 幼儿园 门口的围观者说，车是12座。“由于送去这个 幼儿园 的人大多是附近的，少有偏远的，每天送两批 孩子 回家”。

　　大朗警方并未让记者接近面包车，更没有让记者接触到 园长 和接送老师。“他们已经被拘留了，案件没有审理完，就不好让你们见”。对于相关调查的细节和进度，大朗警方只是称，根据医院的初步诊断， 孩子 是在校车内窒息而亡。至于家属的怀疑，警方表示还待调查。但昨晚，记者从家属方面获悉，原本他们并不打算尸检的，但警方说涉及到刑事案件，无论家属是否同意，都要尸检。根据安排今日尸检。

　　据大朗政府宣教办的负责人说，初步查明该学校为无牌无照学校，有七八十个学生。至于老师多少以及办了多久，由于是无牌的，并不是太清楚。“我们已经开始责令学校负责人退还学费给其他 孩子 的家长，并将该 幼儿园 查封，下午也将召集全镇所有20多家 幼儿园 负责人开会，接下来还将在全镇开展 幼儿园 安全大检查”。

　　统筹：记者孙齐昆许愿坚

　　采写：记者何永华华鸿敏

　　摄影：实习生梁清记者方光明

　　■逝者小记

　　他没吃到包子就去了……

　　在跟妈妈王燕妮照的大头贴上，阳阳摆着鬼脸，一脸阳光的样子。“他很调皮的，平时在家里，最爱动来动去，尤其喜爱电动汽车、滑板，还学着大人的样子，用针线将一颗一颗的珠子串起来，缝在毛衣上”。每到这时，王燕妮都会将他赶到房间里。“他虽然比较皮，在外人面前从来不调皮，以前老师也反映过， 孩子 在学校很乖”。

　　问什么都是点点头

　　“我在妹妹工厂里上班，丈夫在深圳上班，家里只有个 孩子 ”，王燕妮说， 孩子 太小，但家人实在忙不过来照顾，只好送去附近 幼儿园 。“2岁多的 孩子 连话都说不清，问什么都是点点头”。王燕妮说，问他去学校好不好，他点了点头，但有时并不愿意去，问在学校里吃不吃得好，他也点点头，但实际上他瘦了两斤，问老师对他好不好，他也点着头。据王燕妮说， 孩子 目前只能说吃饭、尿尿、上学等基本的词语，其他都是用点头来代替的，很少摇头回答人家的，所以周围很多人都认为阳阳很可爱，特喜欢他。

　　书包内带了4条裤子

　　由于 孩子 太小，王燕妮以前每次送 孩子 之前都会往 孩子 的书包塞上三四条裤子。每次 孩子 都要闹着带最靓的衣服去。“现在 孩子 大了点，裤子不用带那么多条了，而且 孩子 尿湿后，自己也能换裤子，每天只带一条裤子”。但在出事当天，急匆匆起床的王燕妮开始并没有将 孩子 的裤子放在书包内，就在王燕妮为 孩子 拿刷牙用具时，阳阳自己往书包里塞满了裤子。“等他去刷牙时，我提起书包，发现重了许多，翻开一看，竟然有4条裤子在内”。已连续半个月没有见到儿子的邱波说，“ 孩子 没有买到包子而一直哭闹着，又没有带水，就这样死了，实在让人不能接受”。

　　■部门说法

　　市教育局： 幼儿园 非法办学

　　昨天下午，针对“爱心 幼儿园 ”的属性，东莞市教育局民管科负责人表示，考虑到 幼儿园 的招生对象为3至5周岁幼儿，从该园招收未满3周岁的幼儿看，该幼儿机构可以界定为“托儿所”，但因为教育部门从未收到大朗“爱心 幼儿园 ”提交的办学申请材料，也就是说，这家幼儿机构一直属于非法办学招生，因此，不管是“爱心 幼儿园 ”是 幼儿园 还是托儿所，因其不具备办学资格，所以都属于非法办学。

　　对于择校行为，教育部门希望家长通过网络、报纸等途径查询全市已批准的所有民办学校、 幼儿园 、培训教育机构的名单，及办学属性，避免选择无牌无证的学校。但对无牌无证教育机构的管理与处理，却一直是令教育管理部门头疼的事。有关负责人指出，目前尚无相关法律法规对无牌无证学校、 幼儿园 做出处理规定，也未明确非法办学者的法律责任，因此只能通过清查行动来打击非法办学行为，发现一家查处一家。

　　记者从东莞市教育局了解到，截至今年8月，全市共有564所民办学校、 幼儿园 ，部分镇区还存在无牌无证非法办学的民办学校，从本学期开始，市、镇两级教育管理部门开展清查无牌无证民办学校行动，目前已有10所民办教育机构被查处，其中无牌无证 幼儿园 2所、无牌无证民办学校3所、违反规定跨层次招生民办学校5所，涉及分流的学生达到2000多人，涉及的学生都已分流到其他证照齐全的民办学校，得到妥善分流。对非法办学的学校，只能采取取缔、分流的处理方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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