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早期书写与书写教育：思考与倡导

[ 摘 要 ] 在早期是否进行及如何进行书写教育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本文主要针对当前对幼儿书写教育的疑惑，着重从 早期书写 的涵义、国内外相关理论研究的角度，肯定了早期书写教育的可能性和现实性，阐明了幼儿书写的主要功能在于使幼儿获得早期书写经验，提高其空间、思维认识水平；并针对幼儿园的现行书写教育活动中存在的问题提出建议，以期能对幼儿园书写教育活动的顺利开展提供参考。

[ 关键词 ] 早期书写； 读写萌发 ； 书写笔顺

文字是人类传承文明的工具，无怪乎看到孩子们拿起笔，在一张张白纸上从“任意驰骋”的天马行空到“跃然纸上”的篇篇作品，大人们要欢呼雀跃了。但在学前期的语言教育领域，与阅读、听说教育相比，书写教育却一直受到忽视。普遍的担忧是，书写是一项对小肌肉动作、手眼协调、注意力、思维等综合要求较高的活动，对正处于身心发展的学龄前儿童来说恐怕难以胜任；小学进行的书写教育才是正规的教育活动，因为书写在笔顺、拼写等方面都有比较严格的要求，而学前期幼儿的书写具有自由松散的特点，会对学龄儿童按笔划书写带来一定负面影响。然而研究表明，随着幼儿年龄的增长，其读写经验逐渐增多，读写能力逐步增强，幼儿后期即具备了读书、写字的教育基础。反对学前儿童进行书写活动的观点，实际上是来自于成人的一种主观想法，脱离孩子书写发展实际状况，仅将学前期看作是小学教育的准备阶段。本文将对有关早期书写的问题进行讨论。

一、早期书写的涵义

幼儿的早期书写与“真正的书写”不同， 2~5 岁幼儿所进行的模拟书写尤其如此。它经常掺杂着潦草的笔迹、奇怪的线条和随意安排的可识别的字形，这些书写作品往往与特定的场景结合在一起，通过幼儿的口头解释才可被阅读和理解。 [1] 这种早期的作品并不是语言的替代品，更确切地说，它是语言的伴随物，是一种扩展和精心的阐述。在此基础上，幼儿才开始逐渐地独立写出能跨越距离和时空的作品。 Robert Gundlach 认为，幼儿书写的涵义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2] 一是书写的功能、使用和目的；二是书面语言的形式和特点；三是书写的过程。幼儿应了解书写可以做什么；他们应懂得书写是什么样子，即它的独特拼写和作品的不同形式；他们还应懂得如何书写，如何在环境中尝试书写。

为了更好地了解早期书写的涵义，下面对早期书写与涂鸦、绘画进行比较。

( 一 ) 早期书写和涂鸦

大多数幼儿在 18 个月时就能拿起笔在纸上乱写、乱涂、乱画。幼儿最初书写的东西具有随机性，水平也参差不齐，反映其缺乏良好的协调和控制能力，主要以涂鸦为主。 [3] 随着协调和控制能力的发展，幼儿可以识别形状和图案，能用线条、点和圆圈等完成书写作品，当然这可算得上是绘画作品。幼儿早期书写作品类似于涂鸦。

有意识地模仿书写绝对发生在幼儿期。幼儿“经常在看见大人写东西后尽快去模仿”，“并且这时写的东西要比其他任何时候更接近实际。幼儿有意识书写的具体时间取决于他们对书写语言的运用，以及成人或同伴对其“作品”的反应。成人或同伴对其“作品”显现出兴趣和热情的时间越早，他们开始有意识书写就越早。

( 二 ) 书写和绘画

幼儿的书写与绘画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二者是相辅相成的。幼儿将绘画和书写结合起来的方式有多种，可以说他们早期的书写就是一种绘画。那些初学书写的幼儿经常在书面文字中夹杂图画来表达思想。幼儿早期书写经验主要集中在绘画上，这是因为绘画比书写更容易控制。国外的一项研究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Jose 六岁时编了他的第一个故事——有四个颜色鲜艳的人物画像，每一个人物头上都有一块解说词，上面分别写着四个成年人的名字。在这幅画的下面， Jose 写道：“他们正在路上走。” [5]

二、国内外对幼儿书写的研究

( 一 ) 从理论发展的历史看幼儿书写的可行性

传统的阅读“准备度”概念，来自于 20 世纪早期的 Gesell 的发展成熟论，强调成熟是阅读准备度的先决条件。这个观点认为，幼儿读写学习应具备必要的技能，遵循一定的标准，在成熟的基础上，在一定时期突然开始学会书写，因此需要等待幼儿成熟。

20 世纪五六十年代，认知发展研究以及关键期概念的提出，使等待成熟的观点受到质疑，有关读写准备的课程与教学即转向积极的方面：内容包括听觉的辨别与记忆、视觉方位的辨别与记忆、宇词辨认、眼手协调，以及学习其他一般感觉运动和认知的技巧，如分辨语音、字形和字义，认识部分和整体的关系等。 (Robiso&Schwartz ， 1982) [6]

总体来说，传统读写教育倾向于行为主义的教学模式。其假设是，感觉运动技巧和一般认知技巧都可以转换成读写技巧，即幼儿需要接受一系列与读写有关的感觉运动和认知技巧的训练，才能习得读写的能力。然而，这方面的相关证据却很少。

当代兴起的“读写萌发”理念，则从幼儿早期读写能力发展出发，打破了传统语言教学的“准备度”对读写教育的束缚，认为幼儿学习书写和学习口语一样，是一个自然发展的过程。幼儿从日常生活中接受文字刺激，并主动地进行假设、验证，发明和建构与文字有关的读写知识，从而自然地促进读写能力的发展。读写萌发将读和写视为一体，强调幼儿读写过程是一个主动学习和建构的过程。读写是在真实的生活情境中逐渐发展起来的，是个体与环境互动的过程，幼儿在此过程中寻求文字使用的意义。

本文认为“读写萌发”观符合幼儿的自然发展的状况，是科学可行的。

( 二 ) 国外对早期儿童书写发展特点的实验研究

根据 Bums & Temple (1988) 的研究，幼儿书写发展的特点表现为：

1 ．幼儿通常都很主动地学习写字。

2 ．幼儿必须在有意义的环境中使用语言和文字，才能学习写字。

3 ．幼儿学习写字是借假设、尝试和逐渐修正有关语言运用和书写系统的规则，而学会正确的写字万式。

4 ．幼儿能使用正确的写字方式，通常并非直接教学的立即结果，而是由于逐步地理解学习过程。

5 ．幼儿在学习写字时，必须有机会配合自身不同的需要和目的，有意义地使用和发挥语言文字的功能。

6 ．书写语言是很复杂的，没有人能完全地描述和说明其规则和内涵，因此无法给予幼儿十分明确的说明和解释，而主要是幼儿运用自己的力量去学习。

( 三 ) 国内对早期儿童书写发展特点的实验研究

为调查幼儿汉字书写的现状，找出汉字书写发展的特点和规律，及其是否与幼儿空间分析 (space analysis) 有关联，林泳海等 (2002) 对 3 ． 5~4 ． 5 岁幼儿名字书写的一般发展状况进行了研究， [7] 其基本结果如下：

1 ．名字书写发展趋向。

幼儿名字书写从 3 ． 5 岁 ~6 ． 5 岁是在不断发展的。其中， 4 ． 5 岁 ~5 ． 5 岁进步平缓，而 3 ． 5~4 ． 5 岁和 5 ． 5~6 ． 5 岁是快速发展的两个时期。由于汉字是一种图形文字，汉字书写需要一定的空间能力，这一时期书写的发展与其思维发展的象征性特点紧密相连。 5 ． 5 岁儿童近一半能够较好地书写自己的名字。

2 ．名字书写的笔顺情况。

3 ． 5~4 ． 5 岁幼儿基本上不能按笔顺来书写，一小部分 4 ． 5~5 ． 5 岁幼儿可以按笔顺书写名字。而到了小学一年级这种情况完全改观，这是幼儿年龄增大、书写技能提高以及教育训练的结果。

3 ．绘画技能与名字书写的关系。

幼儿的绘画技能水平比起书写表现得更高些，说明书写是一种比绘画更困难的活动。幼儿的文字书写经验不仅涉及到认知技巧，而且它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社会心理语言活动。幼儿写字反应呈现出情感、知识、沟通和创造性的个别差异。借助于绘画和文字的想像力和读写萌发的经验，幼儿才能够对书写文字有很好的理解。

总之，国内幼儿的书写作品在内容上反映出他们对中国文字特质所做的各种假设与发明，而在形式上逐渐趋向传统的规范，大多数幼儿的书写形式接近中国文字结构，即使是错别字，也在外形上近似。 5 ． 5 岁儿童近一半可以规范书写，大部分 6 ． 5 岁幼儿能做到“正确规范”。

三、目前幼儿书写教育存在的问题及对策

一 ) 问题

幼儿书写教育存在的问题有以下几个方面：

1 ．是否要求幼儿一开始就按笔顺书写是汉语书写教育中一个有争议的问题。

幼儿的书写处于一种自然状态，是一种对幼儿认知发展具有重大意义的空间探索活动，不能过分强调笔顺，否则将与幼儿认知发展相矛盾，但小学书写教育却对笔顺有较为正式严格的要求。可见，幼儿书写教育中是否应当包括笔顺指导的确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2 ．对幼儿早期书写教育是鼓励还是禁止的问题。

教育行政部门不太提倡幼儿识字或写字，甚至表示反对。小学教师将幼儿不能按笔顺写字视为不可接受和忍受。有的书法家认为幼儿园的一套书写教法是不正规的，他们更是看不懂幼儿握笔的样子。有些家长也持反对意见，因为他们不能接受幼儿握笔的姿式和写字难看的样子。这均使早期书写教育的支持明显不足。然而这实际上是来自成人的一种标准和观点，并未以幼儿书写、写字的实际需求和发展为出发点。

3 ．幼儿园书写教法尚待完善的问题。

对早期书写教育究竟是否应当拿出专门的时间来指导，指导时教师应有多大程度上的介入，如何针对不同年龄阶段幼儿的发展水平进行区别指导，以及如何在书写过程中使幼儿始终保持一定的兴趣，并将书写与其他活动结合起来进行教学，等等，这些问题均值得教师在教学中进行进一步的探索。

( 二 ) 对幼儿书写教育的相关建议

对幼儿园书写教育的建议：

1 ．幼儿园应当充分认识到对学前儿童进行书写教育的必要性和可行性，激发幼儿对书写的兴趣，采取正面的、积极的态度对待书写教育。

2 ．在对幼儿进行书写指导时，可采取多种形式，如组织独立写、分享写、交流写等，使幼儿的读写经验与实际生活联系起来，让幼儿觉得书写有意义、能满足其认知与情感的需要。

3 ．应当着力创设富有情境性的读写环境，将其渗入到幼儿的一日生活和各项活动中去，尤其注意与幼儿游戏相结合。

4 ．幼儿园应当做好书写教育的宣传和成果展示活动，以争取得到家长、社区的广泛支持。

对家庭书写教育的建议：

1 ．家长应当善于发现幼儿书写的兴趣，在日常生活中给幼儿提供机会。

2 ．家中应备有许多书写材科，父母或其他成人应多在家里写字，这对幼儿是极好的示范。应当经常鼓励幼儿写字，并积极指导幼儿书写自己的名字或其他他感兴趣的宇。

3 ．家中的读写事件通常是有意义、功能性的，因为其自然地发生在日常事件中，没有脱离具体的语言情境，且往往是由幼儿自发而起、自我引导的。因此，在幼儿进行读写活动时，成人与幼儿的关系应当是合作伙伴，成人并不是单向的教导者，应使幼儿在自由轻松的氛围中习得书写。

综上所述，在早期进行写字教育是可行的也是很重要的。正如高尚仁在研究中提到， [4] 书写的增长不仅仅作用于简单的知觉区别工作和认知神经心理作业，而且也作用于较高等的心理过程，例如抽象推理和空间关系；书写文字的意义，在于其既是儿童所感兴趣的事情，又能使儿童在认知上经验一种复杂历程。 Temple et al(1988) 也认为，幼儿在书写学习和发展过程中，通常都能很主动地学习并学会正确的书写方式。 [9]

书写语言是很复杂的事情，是一种自我意识和力量发展的象征。幼儿园和家庭应当充分认识到早期书写教育在幼儿发展中的重要作用，积极探索适宜的教学方法，创设有利于幼儿书写的生活环境，推动早期儿童书写教育理论和实践的进一步发展。

注释：

[1][4)[5]Joan Brooks Mclane,Gillan Dowley

著，贾立双译． EarlyLiteracy,HarvardUniversityPress ，辽海出版社， 2000 年 1 月

[2]Gundlach r ． (1982) ． Children as writers ： thebeggings Of learning to write ． PP ． 129~148 ． in m ． nystrand (cd) ， what writers know ． new york ： academic press

[3]M ． Baghban ， OurDauShterLearnstOReadandWrite ： Acase study from Brith to Three,Network International ReadingAssociation,1984

[6]Galda ． L&Gillinan,B(1991) ， Literature for literacy ： What research says about the benefits Of-usln trade books in the room ， sponsored by the National Councilof Teachers Of English and the Internationa Reading Association,NewYork

[7] 林泳海等． 3 ． 5-~6 ． 5 岁儿童名字书写的发展研究．载崔同花主编．幼儿全语言教学理论与实践．科学出版社， 2002 年

[8] Sulzk,Toale & Kamberelis (1989) ： Emergent writing in the classroom ： Home and school connections ． International Reading Association

[9] 高尚仁主编．心理学新论．商务印书馆， 1996 年， P499

参考资料：

1 ．黄瑞琴．幼儿读写萌发课程．五南图书出版公司， 1997

2 ．布鲁克斯等著，贾立双译．早期文字教育．辽海出版社， 2001 年 1 月

3 ．张必隐．阅读心理学．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2 年

4 ．崔同花主编．幼儿全语言教学理论与实践．科学出版社， 2002 年

( 作者单位：林泳海， 200062 华东师大学前与特殊教育学院；李琳系华东师大学前与特殊教育学院 2000 级本科生；崔同花、沈毅敏， 200065 上海市宜川一村幼儿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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