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教师流失的社会学分析

          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立和发展，每个人都希望通过职业流动得到一个更适合自己的工作以获得更大的发展。在各种职业流动中，教师职业流动问题逐渐突显出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教师的职业流动状况。由于幼儿园教育的特殊性，幼儿教师的流失相对于普通中小学教师、高校教师更加普遍。幼儿教师流失的状况不仅给幼儿园教育教学带来了不良影响，而且也造成了一定的社会动荡。关注幼儿教师流失问题，分析其原因并找出相应的策略，已成为教育工作者和社会学学者共同关心的话题。       一、幼儿教师流失现状及后果       （一）流失类型     幼儿教师的流失可分为外部流失和内部流失两种情况。外部流失是指幼儿教师在整个社会职业体系中各职业间的流动，即幼儿教师放弃原来的教师职业，脱离幼教工作，选择其他职业；内部流失是指幼儿教师在教育机构内部的流动，即幼儿教师从一所幼儿园调到另一所幼儿园。本文主要关注的是幼儿教师的外部流失状况。       （二）流失现状     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院的梁慧娟、冯晓霞等对北京市50所不同体制幼儿园的447名教师进行的问卷调查结果显示：48.4%的受试表示不时有离职的念头；26.9%的受试后悔当初选择了幼儿教师这一职业；部分人甚至表示，只要能找到一份待遇还可以的工作就想改行。       浙江省宁波市教育工会于2004年下半年在全市范围内对 “乡镇中心幼儿教师权益状况”进行的一次调查结果显示736名教师中，在一所幼儿园连续工作5年以上的有41.09%。其中公办幼儿园教师连续在一所幼儿园工作1年及以内、1至 2年、2至5年、5年以上的分别为2.9%、4.3%、19.3%、73.5%，集体办幼儿园的分别为15.6%、12.2%、 23.6%、 48.6%， 民办幼儿园的分别为21.7%、15.1%、31.1%、32.1%。相比较，可得出结论：公办幼儿教师队伍相对较稳定，集体办、民办幼儿教师流动较大，队伍较不稳定。       笔者日前在南京市某私立幼儿园所作调查显示：该园自2001年开园至今，流失的教师人数的比例是目前在园教师的四分之三，并且在这四分之三的人中又有三分之二的人选择了改行。他们离职后选择的去向有：饭店服务员、公司文秘、企业会计、商场服务员、小学教师以及个体经营。当问及“您是否考虑过转行”时，有教师坦言暂时没有转行的念头，但是如果工资在一定时间内没有增加的话，即使很热爱这份职业也还是会选择别的职业。       （三）流失后果     幼儿教师的流失不仅导致了幼儿教师队伍的动荡，而且给幼儿的身心健康成长带来了不可估量的不良影响，同时也给社会造成了一定的压力。       首先，幼儿教师的流失会给幼儿园正常的教育教学和管理工作带来严重的障碍 。很多幼儿园为了提高本园教师的教学业务水平都对新教师进行了一系列的园内和园外培训，投入了大量的资金，教师的离职无疑造成了幼儿园人力资源的很大浪费。幼儿教师的突然离职也可能会打乱幼儿园正常的教育教学工作，造成幼儿园的一些中长期教育计划不能正常施行。幼儿教师的外部流失还可能造成本园教师队伍的不稳定。当得知一些已经转行的教师在外获得了更好的发展后，必然会导致更多的幼儿教师产生转行的念头，从而影响在园教师的教学积极性。       其次，幼儿教师的离职会对幼儿造成非常严重的不良影响。 艾里克森的人格发展阶段理论指出：个体从出生到死亡共经历八个阶段，每一个阶段的顺利发展都为下一阶段的发展提供基础。前三个阶段是1～6岁，分别是：基本信任对基本不信任，自主对害羞与怀疑，主动对罪恶。每一个阶段的发展都是处理该阶段的生命使命，这里面既有积极的一面也有危险的一面，只有积极因素战胜消极因素，个体才能够很好地过渡到下一个阶段。幼儿教师作为在园幼儿每天接触时间最多的人，在幼儿心目中的地位胜于家长，幼儿教师的中途离去必然会对幼儿的身心造成不利影响。Howes和Hanilton（1992）对4岁幼儿的研究发现，经常更换老师的班级中，侵犯性强的幼儿比例高。这说明了教师的稳定性是影响幼儿健康成长的重要因素。       二、幼儿教师流失的原因分析       造成幼儿教师流失的原因很多，笔者主要从人们对幼儿教师的角色期待、幼儿教师的社会声望、经济待遇三个方面分别加以分析。       （一）角色期待     教师角色期待是指社会对教师角色的期望和要求，通常包括两个层次：一是对全体教师的一般期望，二是对个别教师的特殊期望。角色期待作为一种社会观念，可以影响教师的角色行为。但是这种影响必须经过被期待者的内化，否则即使角色期待再强烈，也不会产生期待效应。研究者一致认为，近几十年来，社会变迁及其所导致的教育改革不断对教师职业提出新的要求和期望，使教师不断面临新的挑战。这一方面为他们提供了专业发展的机会，但同时也给教师造成愈来愈大的压力。人们总是把教师比喻成蜡烛、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园丁，认为作为老师就是应该无私奉献，不讲索取。大量研究表明，工作任务繁重，完成任务的时间太紧，班额过大，文案工作过多，任务超出教师的能力和范围等都会给教师造成过大的工作压力，形成“角色超载”现象。一项对美国教师的调查表明，一些没必要的文本工作不仅没有为他们的工作提供有效的帮助，反而浪费了大量宝贵的教育教学时间。 “角色超载”可能导致教师产生职业倦怠，相继而来的就可能造成教师的流失。随着社会的进步，幼儿家长自身素质的提高，家长和社会都对幼儿教师寄予了越来越高的期望。幼儿教师每天都有很多工作要做，他们既要关注幼儿的餐、饮、睡、泄与安全，又要负责对幼儿进行知识、技能、规范的教育与指导；既要考虑班级内部环境的创设，又要及时处理幼儿在活动中出现的各种各样的问题；既要熟谙幼儿身心发展的一般规律，又要按照本班幼儿的具体情况准备教学工作计划。       （二）社会声望     社会声望是社会舆论对某一职业的意义、价值与声誉的综合评价，这种评价带有强烈的主观性。不管在什么社会中，通过社会评价所显示的职业声望都是等级性的。职业声望反映着一个社会对一定职业评价的高低，进而决定着人们对这一职业的肯定或否定、尊重或鄙视的态度。2005年9月，《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通过央视资讯实施的一项调查显示，在1230 名来自全国各地的受访者中，56.0%的人认为与20年前相比，教师的社会声望 “下降了”；36.4%的人持相反观点，认为教师的职业声望 “上升了”；另外 7.7%的人则认为， “没什么变化”。调查还指出，对教师的尊敬程度随教育级别的提高而递减。 “更尊敬”幼儿教师的，占30.0%；小学教师为25.2%；中学教师为23.7%；大学教师最低，为21.1%。但是笔者在调查中发现，幼儿教师的社会地位仍处于较低水平。持传统观念的部分人认为女孩子初中毕业最好的选择就是去当幼师，将来每天的工作只需要唱唱跳跳 “哄小孩”就行；幼儿教师学历只要是专科毕业就行了，所以他们的工资低、社会地位低是理所当然的。国外的不少研究也发现，公众对于教师职业普遍缺乏正确的认识， “学生、家长、管理者和社会都没有把教师当作专业人员来给予他们必要的尊重”；“教师失败时常常遭到责骂，取得成功时却得不到任何的肯定和奖励”。对此，国外学者Harber指出，那些从未当过教师的人根本无法理解教师职业，他们对教师职业的看法通常是：当个教师很容易，教师有暑假，教师付出很少却得到很多……公众对幼儿教师职业的不理解和不尊重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幼儿教师的职业倦怠、流失。       （三）经济待遇     教师的经济待遇是指社会给予教师的工资报酬和物质利益水平。确定教师工资报酬和物质利益水平高低的主要依据是教师职业的劳动形式。马克思曾把人类劳动形式划分为简单劳动和复杂劳动。从事教师的劳动必须接受专门的培养和训练，具备专门知识和技能，因此教师的劳动必然属于复杂劳动，应该具有较高价值。有研究者（Farber, 1991）指出，尽管教师的待遇在近年来不断提高，但与其他职业相比仍然偏低；而教师们也普遍认为自己劳动所得的报酬与家长和社会赋予教师职业的崇高使命不相称，这使教师感到非常不平衡，从而导致了教师的职业倦怠。在一项题目为 “教师薪酬”的调查中，投票数为123人，调查显示，一半以上的教师选择了跳槽作为达到理想薪酬的手段。其中，高校教师63人，占51.22%；中小学教师58人，占47.15%；幼儿教师2人，占1.63%。让社会花费巨大代价培养出来的复杂脑力劳动者从事学非所用、用非所学的工作，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资源的极大浪费。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 《关于教师地位的建议》中指出：“教师的工资应反映教育对于社会的重要性，从而反映出教师的重要性以及教师从就任教职之日起便肩负起来的一切责任；应比支付给需要类似的或同等资格的其他职业的工资更优厚。”然而宁波市教育工会于2004年下半年在全市范围内对“乡镇中心幼儿教师权益状况”进行的一次调查结果显示：被调查的152名教师中，2003年全年收入在 1万元及以下的占26.7%，1万元至 1.5万元的占49.3%，1.5万元2万元的占18%，2万元以上的6%。据宁波市统计局统计，2003年宁波市城镇以上集体企业职工的平均年工资是23486元，幼儿教师远远低于这个水平。同时，68.7%的集体办幼儿教师和77.4%的民办幼儿教师每年只领取10个月工资，与《教师法》规定的教师享受“寒暑假带薪休假”相违。普通私立幼儿园教师社会保障水平低，参加养老保险的比例仅为 70.6%，参加医疗保险的比例仅为52.9%。其中民办幼儿教师参加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的比例分别仅为40%和30%，有53.3%的民办幼儿教师没有任何社会保障。       三、防止幼儿教师流失的策略       （一）增加幼儿教师自主权     家长和社会对于幼儿教师的高期待要求幼儿教师不断提高自己的教学业务水平，以提高幼儿园的整体水平。过去的幼儿园决策权全在园长一个人，很少征询幼儿教师个人的想法，造成幼儿教师在教育教学中的被动局面。梁慧娟、冯晓霞所做的有关幼儿教师职业倦怠的研究指出：知情权有明显的防止或减轻幼儿教师产生职业倦怠的作用，决策参与权是阻碍教师职业倦怠产生的一个积极因素。增加幼儿教师的自主权，让每一位教师拥有发言权；增强他们的主人翁意识，让他们无论在专业上还是在幼儿园日常事务的决策上都有平等的参与权，对于防止幼儿教师流失意义重大。       （二）提高幼儿教师专业化水平     中国教育学会会长顾明远曾指出：社会职业有一条铁的规律，即只有专业化才有社会地位，才能受到社会的尊重。如果一种职业是人人可以胜任的，则在社会上是没有地位的。长期以来，我国幼儿教师社会地位低，其根本原因在于幼儿教师的专业化水平低，而这又是与一贯采用那种 “以降低教学专业入学水准、毕业水准来迁就师资短缺的需要”的做法是分不开的。随着社会的进步、教育的改革，这种情况已经有了很大改善。目前许多高校都已经开设了学前教育专业，而且具有硕士、博士学历的学前教育专门研究人员也逐年增加，很多幼儿师范学校的幼师学习年限也由原来三年改为五年，学历由中专改为大专。这些措施对于提高我国幼儿教师的专业水平和社会地位无疑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此外，为了更好的承担教师的职业，接受继续教育也是幼儿教师提高自身专业化水平的有效途径。       （三）改进幼儿教师工资制度     现阶段，教师的劳动在很大程度上是个人的谋生手段，是一种经济活动，它带有一定的商品性所以，教师的劳动与市场的其他商品的交换没有本质区别，它也会受到价值规律的制约，受到市场调节的制约。各级政府要加大对幼儿教育的投入，切实提高幼儿教师的工资待遇，不拖欠且足额发放幼儿教师工资，改善幼儿教师的生活环境。同时还要让幼儿教师的工资、医疗、保险、养老等有坚实的法律、制度保障。改进幼儿教师工资制度，提高幼儿教师工资，让幼儿教师的工资具有社会竞争性，是稳定幼儿教师队伍的一项重要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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