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岁幼儿句法意识的发展

[ 摘要 ] 采用句法判断和句法更正任务，本研究探讨了 4-5 岁幼儿句法意识的发展过程和内在机制。结果表明： (1)4 — 5 岁幼儿的句法意识有显著发展，这主要表现在 5 岁儿童的句法更正成绩显著高于 4 岁儿童； (2) 句法错误类型影响句法更正成绩，表明他们在不同句法规则的句法意识的发展是不同步的； (3) 从 4 到 5 岁，个人经验在句法更正中的作用下降，儿童的注意从个人经验和句子意义转向句子的意义和语法规则，揭示了幼儿句法意识逐渐从句子内容转向句子形式的发展趋势。

[ 关键词 ] 句法意识；句法判断；句法更正

一、问题提出

句法意识 (syntactic awareness) 是一种重要的元语言意识，指个体反思句子内在语法结构的能力。句法意识的发展反映了个体从注意语言的语义特征到注意语言的结构特征的发展变化。国外关于句法意识发展的早期研究主要关注句法意识的发展起点和发展过程，近 10 多年的研究则对不同群体儿童句法意识的发展进行了比较研究。这些研究发现阅读障碍儿童和阅读水平低的儿童的句法意识的发展显著落后于正常儿童句法意识的发展。这意味着句法意识可能是阅读障碍或阅读水平低的原因之一。

关于句法意识发展的已有研究，主要以印欧语系为对象，以亚洲语言为对象的相关研究很少。而各种语言都有自己的特点，其中包括语法上的差异，从学习西方语言儿童身上发现的句法意识发展的结果能否推广到形态和语法都有差异的汉语儿童身上，还有待研究证实。汉语是一种表意文字．不仅形态不同于英语等拼音文字，而且句法特点也不同于英语。汉语的句法和语义区分不是很清楚，它没有严格意义的形态标志和形态变化，汉语主要靠词序和虚词来表达句法结构。不同语言在句法特征上的差异可能影响儿童句法意识的发展。因此，对学习不同语言尤其是不同语系语言儿童的句法意识的发展过程进行研究是非常必要的。其次，以往研究对于儿童错误更正反应中所包含的发展机制没有给予足够重视。一些研究虽然探查了句法意识的发展，但发展机制问题仍然不清楚。第三，对于儿童对不同句法规则的句法意识的发展是否同步也少有研究。

本研究有两个目的：一是探查学前儿童句法意识发展的特点和机制，二是探查不同句法错误类型对儿童判断和更正的影响，从而揭示句法意识发展的同步性。本研究选择了词序违反、结构不全和虚词错用三类句法错误作为研究对象。这三类句法错误是语言学界比较公认的句法错误类型。在设计错误句子时，尽量不影响句子的语义，以此减少语义的干扰。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的实验设计为两因素混合实验设计。被试间因素是年龄，包括 4 岁和 5 岁两个水平，被试内因素是句法错误类型，包括词序违反、结构不全、虚词错用三个水平。

( 一 ) 被试从湖南师范大学幼儿园中班、大班抽取幼儿各 30 名，男女各半。他们的平均年龄分别为 4 岁（ 4 ． 4 ± 0 ． 24) 、 5 岁 (5 ． 4 ± 0 ． 30) 。

( 二 ) 实验任务

实验任务为句法可接受性判断和句法错误句子更正任务。句法可接受性判断任务是向被试口头呈现一系列句子，这些句子中有的有语法错误，有的没有，每呈现一个句子，要求被试判断它在语法上是否可接受。句法错误句子更正任务是向被试呈现一系列句法错误句子，要求被试尽量不改变句子的语义对句子进行修改。

( 三 ) 实验材料

句法判断任务的实验材料包括 24 个句法错误句子和 8 个句法正确句子。句法错误的类型包括词序违反、句子结构不全和虚词错误，每种类型 8 个句子。句子长度 4-8 个词，平均句子长度 5 ． 22 词。句法错误句子更正任务的材料是句法可接受性判断任务中的错误句子。

( 四 ) 程序

实验是个别进行的。主试读指导语，确认被试理解了指导语以后，指导被试做练习句，然后开始正式实验。主试向被试口头呈现句子，要求被试判断句子在语法上是对还是错。句法错误句子更正任务是一个星期以后完成的。程序与判断任务类似，只是一开始就告诉被试，所有的句子都是错误的，要求被试修改句子，但尽量不要改变句子的意思。

( 五 ) 评分标准

句法判断任务中，只要儿童的判断正确就得 1 分√在句法更正任务中，则只有当儿童的反应，包括句法和语义都正确，并包括所有刺激词，才能得 1 分。

三、研究结果

( 一 ) 句法判断的结果及分析

4-5 岁幼儿句法判断的正确率见表 1 。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发现，年龄主效应不显著， F （ 1.58 ） =2 ． 36 ， p>0 ． 05 ； 4 岁、 5 岁儿童的句法判断正确率都处于机率水平之下，表明他们的判断能力比较低。句法判断正确率在 4-5 岁间没有显著差异，表明儿童的句法判断能力在 4 到 5 岁间没有显著增长。错误类型主效应不显著， F （ 1.50 ） =1 ． 09,p>0 ． 05 ，表明句法错误类型对判断能力没有影响。交互效应不显著， F （ 1.50 ） =0 ． 46 ， p>0 ． 05 。

表 14-5 岁幼儿句法判断平均正确宰 ( ％ ) 和标准差

年龄

词序错误

结构不全

虚词错误

正确句子

4 岁

45 ． 4(24 ． 5)

46 ． 2(23 ． 0)

41 ． 9(23 ． 4)

66 ． 4(19 ． 9)

5 岁

49 ． 6(27 ． 2)

56 ． 7(24 ． 7)

48 ． 1(20 ． 4)

64 ． 2(22 ． 2)

( 二 ) 句法更正的结果及分析

4-5 岁幼儿句法更正的正确率见表 2 。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发现，年龄主效应显著， F10 ． 36 ， p ． 005 ；错误类型的主效应显著， F （ 1.50 ） =20 ． 74 ， p ． 0001 ；交互效应不显著， F （ 1.50 ） =0 ． 60,p>0 ． 05 。

表 24-5 岁幼儿句法更正平均正确率 (%) 和标准差

年龄

词序违反

结构不全

虚词错用

4 岁

9 ． 2(15 ． 4)

24 ． 2(21 ． 3)

14 ． 3(22 ． 5)

5 岁

22 ． 1(19 ． 1)

40 ． 4(28 ． 0)

32 ． 9(25 ． 7)

5 岁儿童句法更正的正确率显著高于 4 岁儿童，表明从 4 岁到 5 岁幼儿句法更正能力有显著提高。句法更正能力受句法错误类型的影响，幼儿在结构不全句子上的更正正确率最高，其次是虚词错用句子，最后是词序违反句子。这种显著差异表明，儿童对不同句法规则的更正能力的发展是不同步的。

( 三 ) 句法判断和句法更正成绩比较及分析

为了揭示任务对幼儿反应正确率的影响，以年龄为被试间变量，任务为被试内变量，使用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分别对词序违反、结构不全和虚词错误三类句子的判断和更正正确率的差异显著性进行了检验。对词序违反，年龄的主效应边缘显著， F （ 1.58 ） =3 ． 90 ， p=0 ． 053 ；任务的主效应显著， F （ 1.58 ） =75 ． 054,p ． 0001 ；交互效应不显著， F （ 1.58 ） =1 ． 414,p>0 ． 05 。对结构不全，年龄的主效应显著， F （ 1.58 ） =7 ． 523 ， p ． 01 ；任务的主效应显著， F （ 1.58 ） =23 ． 004,p ． 0001 ；交互效应不显著， F （ 1.58 ） =0 ． 533 ， P>0 ． 05 。对虚词错用，年龄的主效应显著， F （ 1.58 ） =8 ． 104,p ． 01 ；任务的主效应显著， F （ 1.58 ） =27 ． 596,p ． 0001 ；交互效应不显著， F （ 1.58 ） =2 ． 303,p>0 ． 05 。

总的来说， 4-5 岁幼儿句法判断成绩显著高于句法更正成绩，这种效应在所有的句法错误类型上都表现了出来，而且 5 岁儿童在两种任务上的差异小于 4 岁儿童在两种任务上的差异。

( 四 ) 句法更正错误反应的错误类型分析

为了更好地揭示 4 — 5 岁幼儿句法意识发展的内在机制，我们将幼儿句法更正的错误反应收集起来，并根据反应的性质，将错误的更正反应分为 5 类。第一类是经验定向，即儿童根据自己的生活经验修改句子。第二类是意义改变。儿童通过改变句子的意思使句子合乎语法。第三类是不合语法。即儿童修改后的句子意义改变很小，但仍然语法错误。第四类是结构改变。儿童没有改变句子的语义，或对语义的改变很小，但改变了句子的原有结构，修改后的句子合乎语法。第五类是不知道或没反应。其中第三类不合语法和第四类结构改变都是基于句子的句法形式，但表现形式有所不同。

表 3 4-5 岁幼 JL 句法更正的错误反应类型分布 ( ％ ) 及卡方值

错误类型

经验定向

意义改变

不合语法

结构改变

不知道

卡方值

P 值

4 岁

17.4

14.8

6.8

2.1

58.8

519.68

0.0001

5 岁

13.2

20.3

16.7

3.0

46.8

214.35

0.0001

4-5 岁幼儿的错误反应在五种错误更正类型上的分布见表 3 。对错误类型百分比的数据进行卡方检验，两组儿童在不同错误类型上的百分比差异都显著 ( 卡方值和显著性水平见表 3) 。 4 岁幼儿将近 60 ％的错误反应为不知道，在其余作出更正反应的句子中，经验定向是出现最多的错误类型，其次是意义改变，不合语法和结构改变所占比例很小。 5 岁幼儿将近 47 ％的错误反应为不知道，在其余进行反应的句子中，语义改变最多，其次是不合语法，然后才是经验定向。

4-5 幼儿的句法判断成绩显著高于句法更正成绩，其原因可能是儿童在判断时主要是根据个人经验和意义而不是句子的句法。

总的来说， 4-5 岁幼儿的句法意识水平比较低，将近一半或超过一半的错误反应是“不知道”说明了这一点。 4-5 岁幼儿句法更正错误反映类型有从经验定向向语义改变和不合语法转变的趋势，这种变化揭示了句法意识发展的内在机制，即 4 岁幼儿更多注意句子之外的个人经验和句子意义， 5 岁幼儿则更多注意句子意义和句子语法，个人经验在句法判断和更正中的作用降低，而句法规则在判断中的作用增强，这种变化反映了儿童句法意识从句子内容向句子形式转变的趋势。

四、结论

1 ． 4-5 岁幼儿的句法意识有显著发展，这主要表现在 5 岁儿童的句法更正能力显著高于 4 岁儿童。

2 ．句法错误类型影响 4-5 岁幼儿的句法更正成绩，表明他们在不同句法规则上的句法意识的发展是不同步的。

3 ．从 4 岁到 5 岁，个人经验在句法更正中的作用下降，儿童的注意从个人经验和句子意义转向句子的意义和语法规则，揭示了幼儿句法意识逐渐从句子内容向句子形式发展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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