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台梭利幼儿书写教育思想述评

　　玛丽亚·蒙台梭利（Maria Montessori，1870-1952）于1907年在意大利的罗马创办了“儿童之家”，建立了自己独特的幼儿教育理论和方法，她在《运用于“儿童之家”的幼儿教育的科学教育方法》一书中比较详细地论述了有关幼儿书写教育思想，笔者认为有必要对其加以总结分析，以给当前幼儿园开展前书写活动有所启示。 

　　一、“自发书写法”的提出 
　　在蒙台梭利之前，伊塔和塞贡也研究过书写教学，但蒙台梭利开门见山地认为“伊塔和塞贡并没有提出书写教学的合理方法。”塞贡认为在正式的书写之前要教幼儿画各种线条，并且要让幼儿理解横线和直线的意义，在此基础上教幼儿画规则图形，如三角形、方形等。塞贡认为画几何图形就是为书写作准备，可见，他为了教孩子写字而教几何学，使孩子的思想尽量达到几何的抽象程度，然后才回到书写字母文字上。对此，蒙台梭利直言不讳地批判道：“开始书写时，还要求一笔一划保持平行，把孩子的任务弄得既困难又枯燥，使孩子无目标，不理解所有这一切细节的意义。”[1] 蒙台梭利批判前辈没有认识到为书写准备所真正必需的自然步骤，从而，她提出了“自发书写法”的观点。与前辈的思路恰恰相反，蒙台梭利研究幼儿书写规律并不是从考察书写本身开始的，更不是从书写的客体（文字）开始的，她“考察的是书写的个人，而不是书写，考察的是主体，而不是客体。”[2] 蒙台梭利认为从研究个人开始的这种方法是开创性的，它标志着把书法建立在人类学基础上。因此，蒙氏的“自发书写法”也就是人类学方法。这种方法是从人出发而不是从文字出发来研究幼儿如何学习书写，其观点具有颠覆性意义。在蒙台梭利看来，书写的发展对于幼儿来说很容易的，带有自发性，类似于口语的发展——它只是一种可听见的声音的一种运动翻译。[3] 换句话说，书写对幼儿来说只是许多天赋中的一种天赋而已，因此，幼儿书写不是教会的，而是他自己成长的结果，幼儿书写的自然发展有如自发的创造，并遵循着适宜于所有幼儿的固定法则，不是靠抄写或听写，而是由于他有一种内部冲动要表现自己。对于孩子来说，书写不是一种练习，是自然发展的结果，是灵魂的表露，是高尚的活动，孩子能写出第一个字后，书写就变成一种心理冲动，孩子们带着狂喜，到处写。[4] 

　　二、书写能力的发展需要感官做准备 
　　蒙台梭利特别重视感官教育，认为感官活动本身对知识性学习来说是一种长远的准备工作，因此，在蒙台梭利看来，书写并不神秘，它与感觉发展息息相通。触觉是最初的感觉，幼儿在触摸时，不仅手指的神经产生感觉，同时还可能意识到手指动作的方向，所以，可以说幼儿在触摸时，也就是在写字了。由此，蒙台梭利认为通过感官训练，可以让幼儿获得书写的准备性动作，这种准备性的动作可以学会并变成一种机制，不需通过完成任务本身，而是通过为它作准备的练习，反复练习，以此让幼儿不通过书写就学会复现书写符号的形状所需动作。书写时有两种不同形式的运动：一是复现字母形状的动作，二是操作书写工具的动作。这两种动作都需要练习，蒙台梭利的做法是循序渐进的：首先，在教过幼儿触摸平面几何镶块的轮廓的基础上，教他们用手指触摸字母形状，练习这些动作就建立了文字相应的肌肉运动的记忆。为了把握和运用书写工具所需要的肌肉运动机制作准备，蒙台梭利认为有必要在第二阶段上让幼儿触摸字母时，不仅用他右手的食指，而且还用上中指，以协调不同手指的灵活性。在第三阶段上让孩子象握笔一样握一根小木棍触摸字母，（实际上，蒙台梭利让孩子有时握着小木棍，有时不用小木棍）重复进行同样的运动，像写字一样描字母是为书写准备而开始进行的肌肉训练。蒙台梭利认为只要指导要书写的必要动作，书写的观念一旦占据儿童的心理，书写的能力就好像奇迹般地“爆发”出来，连幼儿自己也感到惊奇，叫嚷着说“我能写了”。[5] 

　　三、蒙氏书写材料及其使用方法介绍 
　　蒙台梭利设计了一系列关于书写教学的材料与方法，她将书写教学的方法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掌握和运用书写工具的肌肉运动机制练习。 
　　这一阶段，给幼儿提供一些材料，有小木桌、金属镶块（即平面几何镶块）、轮廓画、彩色铅笔。让幼儿通过画画的方式复制几何图形，然后，用彩色铅笔划线条来填满他描下的那个轮廓图形，教他不要把线条越出轮廓线，这样做的目的是吸引他注意这个轮廓，在这个过程中，幼儿掌握了铅笔，操作书写工具必需的肌肉运动机制已经建立，并且不是通过反复练习书写，而是通过填图使笔运用得越来越熟练。填图练习可以有效地使孩子真正掌握笔的运用。这种方法能使孩子迅速地掌握书写工具，最重要的是它使孩子感到高兴和愉快，不会感到枯燥乏味。这样，通过所谓的准备练习，使孩子们不是通过真正书写而去学会和完善书写。 
　　第二阶段：建立字母符号的视觉—肌肉感觉印象和建立书写的肌肉运动记忆的练习。 
　　这一阶段，给幼儿提供用砂纸剪成的单个字母的硬纸卡，元音字母用浅色砂纸剪成，贴在深色硬纸卡上；辅音字母用黑色砂纸，贴在白色硬纸卡上。先教元音，后教辅音，教学按三个阶段进行：第一是把视觉和肌肉的触觉与字母读音联系起来。教师告诉幼儿卡片上字母的读音，让幼儿用右手食指象书写一样在砂纸字母上描一遍。“知道怎样描”就包括知道写某个字母符号必须遵循的方向。第二是知觉的练习。当孩子听到相应字母的发音时，他应该知道怎样比较和识别它们。第三是语言，把一些字母放在桌子上，教师问孩子：“这是什么？”孩子能说出字母的名称。经过这三段教学法，幼儿就建立起对字母的知觉，视觉知觉和触觉知觉会指引幼儿的手进行相应的运动，这种运动就固定了肌肉记忆。 
　　第三阶段：拼字练习。 
　　这一阶段，给幼儿提供用硬纸剪成的字母，这些字母放入专门的分成格的盒子里，每一格底上都贴有一个用黑纸剪成的字母，使孩子们放回时能不费力的找到相应的格子。教师说出一个音节，让幼儿找出相应的几个字母一个接一个地摆放在一起，组成一个新字。拼字本身就是智力练习，给孩子读出一个字，就是给他提出了一个问题，当一个孩子在摆放同他发出的每一个音相应的一个字母卡片时，他就是在分析、完善和确定他的口语，以把音转变成字母符号。拼字变成联结视听印象的生理机制的练习，如果练习好了关于字母符号的内心视觉印象，儿童四岁时就可以将字母拼成字。 
　　以上三个阶段，幼儿并未书写过，但他已掌握了书写必需的一切活动。孩子自由地获得的机械技巧为内心冲动或精神作好了行动准备，随时都可以通过其机械能力作媒介而表现出来。他迟早会充满能量，以自发爆炸的方式进入书写。[6]一般来说，教师可以根据三个标志来判断幼儿真正书写的条件是否已经成熟：填画几何图形的平行线条的规则性、闭眼识出砂纸字母、拼字正确熟练。在直接教孩子书写之前最好至少等上一个星期，让他能自发地开始书写。当他自发地开始书写后教师可以介入去指导他取得进步。首先，帮助他在黑板上画线，引导他把字书写得正规，大小适度。第二，教师应诱导书写还不稳定的孩子重复进行触摸砂纸字母的练习，她不应去直接纠正孩子的书写，因为孩子不是通过重复书写行动，而是通过重复书写准备练习来完善书写，幼儿的书写是通过类似书写但又不是书写的练习来掌握和完善的。

　　四、将书法这一艺术形式融入书写教学中 
　　蒙台梭利的书写教学并不仅仅让幼儿书写字母文字，而是从一开始就注重书法这一艺术的形式美。蒙台梭利本人曾经仔细研究过书法，“我们不仅直接训练孩子写字，而且训练书法，非常注意形式美（让孩子触摸行书体的字母），同时也注意字母书写的流利（填图练习就是为此做准备）。”[7]蒙台梭利还认为书法是教书写的良好形式，也是纠正原有缺点所必须采取的一种方法。这对一个孩子来说要经历长时间的努力，一边看字帖，一边根据字帖模仿必需的动作，而视觉和他必须模仿的动作之间不能直接协调一致，而且常常是在年龄过大时才教书法，此时所有的缺点都已形成，建立肌肉记忆的生理敏感期已经过去。[8]可见，蒙台梭利是批判将书法与书写分离的做法，她提倡从一开始就以书法的形式让幼儿接触文字。因此，蒙台梭利在给幼儿提供的可以触摸的用砂纸剪成的字母时，其字母就剪成清楚的行书体（蒙氏选用小学用的正体行书），笔画粗重部分剪得稍宽。 

　　五、有关的几个问题 
　　1.书写与阅读谁先谁后？与一般观点相反，理论上分析，蒙台梭利认为书写一般先于阅读，前者是低级的语言阶段，主要是心理运动机制起作用，孩子只要根据口授，把声音翻译成符号，只是机械的运动；而后者则是纯粹的智力活动，为了使词能被理解，需要解释符号意义和调节语音的音调，这需要更高的智力发展。然而，书写能为阅读做淮备，在教书写的同时，已开始教阅读了（描字母的同时也在看字母）。当我们给孩子一个字母并清晰地发出它的读音时，通过视觉，也通过肌肉触觉，在他心目中固定了这个字母的印象，他还把声音和文字符号联系起来。当他看和认的时候，就是阅读；当他触摸时，就是书写。这样，他的心理同时接受两种动作，随着往后的发展，这两种动作就会分开，变成两个不同的过程：阅读和书写。这两种活动可以同时进行，而不必确定其中哪一种活动更重要，我们用不着担心在此发展过程中孩子是先学阅读还是先学书写，或哪个困难哪个容易。我们可以预料，个体差异将自然表现出来，不同孩子的发展显示出不同的活动优势。[9]即根据不同的个体类型，有的先学会读，有的是先学会写。这充分反映了蒙台梭利以个性自由发展为基础的教育观念。 
　　2.一定会识字才能书写吗？在“儿童之家”，有的孩子连字母都还不认识，就能用钢笔把它们写出来。可见，并不一定会识字才能书写，在正常儿童中，肌肉感觉在婴儿时期最容易发展，这对正常儿童来说，书写就变得很容易。因此，对于幼儿来说，他们不是在认识文字之后才开始书写的，他们书写的文字可能是他们认识的，也可能是他们不认识的，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在书写的过程中逐渐建构了文字的意义。（何媛）
　　参考文献： 
　　 [1] [2] [3] [4] [5] [6] [7] [8] [9]：(意)蒙台梭利.任代文译.蒙台梭利幼儿教育科学方法[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238,239, 
　　244,260,113,258,265,265,255.  手工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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